心中有阳光

近日，天气特别反常，前两天还是桃红柳绿、春风徐徐，一夜间便是气温急转而下，三月飞雪，而且是不常见的桃花雪。如同我最近的心情一样，生活的压力、工作中的迷茫冲击着快四十岁的我，心里时常翻腾着焦虑、苦闷、压抑、迷茫的小情绪，怎么也排解不开。

有人说，看看闲书是一种很好的排解手段，对我来说，确实有些作用。案桌上《平凡的世界》的书皮已经有点破损，时不时地翻一翻，心沉进去，不安的情绪也就静了下来，每一次阅读，都有不一样的收获，看到主人公对生活的态度，体会到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伟人名人，还是一些事情，常会有缺口或遗憾，圆满的事情极少。正如作家杨绛所说，“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集中到某个人身上，得到爱情的未必得到金钱，拥有金钱的未必拥有快乐，拥有快乐的未必拥有健康，拥有健康的未必一切都如偿所愿。”痛苦、欢乐、奋斗、拼搏、挫折、追求……在一个人身上总是交叉反复重现。

路遥先生生前说过，“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这句话我特别喜欢，也许是契合了我的性格。从高中、大学，到读研、工作，一路上多数靠自己，跌跌撞撞地去摸索，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错误、尴尬、挫折……2011年也就是这样季节，差不多像孙少平去黄原城揽工的年纪，怀着期许、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去往四川大学的列车，想象着复试后收到通知书的喜悦，然而事与愿违。那天我哭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朋友多少安慰的话都无法消减心中的委屈、不甘，感觉这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生活总要向前，只有坚持下去才有机会看到希望，但轻易放弃时什么都不会有，后来调剂到现在的学校，遇到可敬的李老师，也深刻理解了清华大学老校长梅贻琦曾说，“所谓大学者，非大楼之谓也，乃大师之谓也。”如遇明灯，驱散黑暗，拥抱阳光。“生活里的烦心事儿太多了，当你感到失望不想努力了，静下心来，翻翻书、看看电影，铆足精气神，向前奔跑就是了。”在毕业的散伙饭上，李老师这样提醒我自己。

2014年，毕业来到开封这个陌生古老的城市，离家千里地，成了办公室的一名文秘，在十几平方的屋子里谨慎虚心地向同事学着办公室人员应该学会的一切，由新手小白，经过加班加点煎熬与勤奋，虽然过程中也有抱怨、委屈、被批评，近十年的磨练，也逐渐把自己演练成了职场老手。《平凡的世界》书中，路遥用深厚的笔墨，客观地书写了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下各种小人物的人生，他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探索着自己的人生，凭借双手和智慧，在一次次苦难中得到锤炼与升华。他们的故事也再次告诉我，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黑暗的时刻，要心中有光，照亮自己。

人在他乡，只要提起故乡，就像品味童年的记忆，就像咀嚼岁月的风霜，尤其向我这样一年回不了老家几次的人。2020年那次回家，疫情呈愈演愈烈之势，回趟家就感觉特别不容易，见到村子里的人，就格外地亲切。在和我父母在聊天中，听我父母说邻居的大娘每次见到她，都会问山岗（我的乳名）回来了没有，有次大娘看到我们家门口停着车，她就步履蹒跚推扶着轮椅来我家，从大门口开始就一遍遍轻声呼唤我的小名，我急忙跑着出去迎接。奶奶在世时，和大娘的关系极好。大娘说，大饥荒时，谁家能吃着榆钱儿算是奢侈了，很多树没人看管，叶子被人吃光了，连树皮都被人扒回家吃了。村子南边一户人家墙外有棵树，天天好好看管还是被同村人偷去不少叶子。那时候，我没少吃大娘做的菜叶馒头。大娘说，人老了啥也不是，走到哪都讨人嫌，自己老成这样也不死。但是到了这年纪，就是格外地想念人、想亲人，看到我就想到他的孙子孙女。是呀，我们在不经意间长大，他们在不经意间老去，对于她们，也许下次回家能遇见，也许这辈子很难再见了。

2021年，我的小舅去世，那个大不了我几岁的小舅走的那样猝然，以至于我母亲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脑海还在回想过年到他家拜年的场景，留下了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一生倔强的母亲在我面前泣不成声，一辈子都在劳动，可那段时间，仿佛抽调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家里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情，都会先和我商议下，然我去处理。事情过去很久后，母亲跟我说，她那可怜的小弟弟，每每想起，心房就绞痛。是呀，那个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之情呀，什么时候都隔断不了。

现在，哪怕千里之外父母的一个电话、成功时朋友的一声祝贺、失落时爱人的一句安慰……，这些爱我都深深珍藏，不仅是一个美好的回忆，更是内心的一份宝藏。这亲情、友情、爱情一起织成了一张温暖人心的爱网，时时刻刻给我温情与力量。

《平凡的世界》书中使用最频繁的一个词语——亲爱的，亲爱的大地，亲爱的双水村，亲爱的父亲，亲爱的朋友……这种自然淌出对村庄、对土地、对父老乡亲的那份深情厚爱，像巨大的力量，支撑着深受苦难的人们自强不息，不断前行。

是的，这种爱我们总是不轻易间得到，容易忽视。2023年，我回老家过春节，假期结束返程回开封的前一天，父母就给我张罗着一袋一袋的东西，有馒头、花生油、青菜、卤肉、面粉、苹果、青岛饼干……大包小包地塞满了后备箱，我总跟母亲说自己家里有，迎来的是母亲嗔怒，也就不再坚持，知道拗不过她，直至车被塞得没有一点空隙。想必这样的情况，不止我一个人遇到，常年在外的人体会尤其深刻，带走的不那些东西，是家乡的味道，是父母的爱。

我爱黄河，像热爱读书那样的热烈、积极。这年，作为黄河人的我，亲历了秋季黄河中下游遭遇严重秋汛，多轮秋雨连番登场，黄河干流出现3次编号洪水，洪水过程猛烈频繁，次数之多、过程之长、量级之大极为罕见。我和同事们一起参加除险加固、巡坝查险、应急值守等，是与洪水短兵相接，与洪水赛跑，用责任筑牢堤坝，用实际行动保卫了开封黄河百里长堤安澜无恙。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一样的热血、一样的振奋。

读书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特别钟爱纸质书籍，遇见一本喜欢的书，可以连读一遍、两遍，那时便忘记了游戏、忘记了时间，阅读到了脚步丈量不到的地方、眼睛看不了的地方，在工作、孩子、家庭之间寻求到了一份宁静、一份自由、一份自信。正如《平凡世界》读到的，要心中有光，肯吃苦奋斗，生活才能充实，精神才不会颓废。

一本书，说厚不厚，说薄不薄，但足以让我瞭望人间百态。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们的人生可能很平凡，但我们不会甘于平凡。

就像，今夜春雨过后，不仅洗翠了这片大地，也预示着那热烈的夏天也将到来。（柳平）